第十章 讨要
李初宁浅浅一笑，不说好也不说不好。
看到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走过来找庄迎霓，自己在此处也没有其他事可做，行礼后退出了屋子。
她是有打算，但是与婚嫁之事却没有多大关系。
春日桃花开的热烈，赏了一阵花后姗姗而归。
“三姑娘您可算回来了，婢子一直在等您。”
院子门口的一道鲜红人影在日光下分外夺目，满脸是笑地抱怨了一句，跟着李初宁走了进去。
“大姑娘不日出嫁，家中人少难免冷清。四姑娘前些日子受了伤，今日又因为要依礼接旨而牵动了伤势，但就算是这样她为了让姐妹间更该比从前亲和些，仍然特地命了婢子前来问候，这一碟糕点全当是送给三姑娘的，三姑娘收着就好，不必客气推辞。”
春日里虽不算太热，但走了大半个园子不免口渴。李初宁落了座倒了茶来喝。
予欢瞄了瞄李初宁，将特意摆在桌子中央的小碟朝她手边推了推。
目光所及之处，松仁糕一共三块，原本该是方正齐整的糕点边边角角已经塌陷，装饰的纹样也模糊不清。
成色上来说显然已经搁了有一段时间了，仔细看，还能发现猫爪踩过的暗色脚印。
李初宁不为所动，徐徐饮着茶。
予欢捋着垂在肩头的一缕发丝，眼底划过鄙夷。
要饭的还敢嫌饭馊。
“大姑娘眼见着就是太子良娣了，老夫人和大夫人也被封了诰命，大老爷就更不必说了，连升三级还成了太子的老丈人，咱们二房相比起来可就逊色多了，三姑娘你说是不是？”
李初宁搁下茶杯，悠悠开口。
“天家不同于寻常人家，即便是太子妃的父亲也绝不敢在背后有你口中称呼。我这里人少不打紧，如果你在外面已经说过这样的话，会是什么结果也不必由我讲给你听了。”
予欢不以为然地垂拉了嘴角，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了，李初宁胆子可真小。
“婢子并没有恶意，只是看着大房越来越好在旁边着急而已。三姑娘和大姑娘既然这些日子走得近，又得了大姑娘许多东西。您就该有所表示才不失礼尚往来的道理啊。”
予欢特意将“礼尚往来”四字咬得极重，李初宁会心一笑。
“你直说便是。”
兜兜转转左不过就是那几句话，早些打发了，她也好继续临摹前些日子借来的画卷。
予欢笑得难掩激动，眉飞色舞地说道：“三姑娘可真是快人快语，一点就透。四姑娘也并非白要您的东西，这松仁糕可是上好的，但凡是见到的人不用尝也肯定识货。您如果不拿出好的给婢子带了去，传扬出去也是要笑话三姑娘您小气的。”
李初宁觉得好笑，说得很不以为然，“看来大姐姐送了我些什么东西，你们都已经悉数知晓了。”
予欢的笑模样僵了僵，摸不准李初宁是不是在拿自己煞性子，陪着小心再度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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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宫里赏赐给大姑娘的单子婢子肯定是无福得见的，但大姑娘以太子良娣之尊赐了各房各院东西是人人皆知的事情。家中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，不想知道也难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
李初宁对予欢的说辞很是佩服，仰起头看向对方。
“所以四姑娘想要换大姑娘送给您的那套珠翠头面，三姑娘您在二房是年纪最大的，若是不谦让姊妹，传扬出去恐也惹人笑话。何况前一回在上清观，我们四姑娘可是在雨天给您送过伞的，这份情意，您肯定也没有忘记。”
予欢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初宁，扬了嗓音高声补充。
“做人最不能缺的便是知恩图报的良知，三姑娘好歹识文断字，不可能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。”
“博古架旁案几上的那个盒子就是，你拿去吧。”
庄迎霓送来的珠翠头面中除了零散的掩簪、挑心外、有对钗四套、步摇两件，做工精巧绝伦不必细说，用料又是最为考究的，是宫中所有赏赐中最惹人眼的东西，被盯上是迟早的事。
因而她并没有收起来，而是一直将其放在外面。
李初宁的语气太平静，平静到仿佛宫中赏赐的珠翠头面只是可有可无的杂草。
予欢嘴巴开合几下，不太确定李初宁是不是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大方。
但既然对方应准了，她也没什么不敢亲自动手的，再说她这趟来是拿定珠翠头面的，李初宁自己识趣也免得多费口舌。
雕花精美的漆盒中，珠翠头面上面的玛瑙珍珠、珐琅宝石晃得予欢两眼发晕，再也按捺不住呼之欲出的喜爱，又担心碰坏了什么惹来庄迎雪责罚，摸了摸步摇上的金线掐丝，万分难舍地重新合上漆盒的盖子。
予欢脸上犹然带着惊喜过后的残意，言语间也甚为喜悦，“四姑娘还吩咐奴婢问一件事，三姑娘您可别嫌婢子啰嗦才好。”
李初宁面容如常，等待着予欢开口。
有了方才的“胜利”，予欢越发底气十足。
“老夫人一向偏疼三姑娘，那日从上清观回来不知可问过三姑娘什么？四姑娘心地纯善，难免被人教唆，三姑娘该多替我们四姑娘在老夫人那里好好说一说，讲一讲这家中心术不正之人的恶行，这才算公平。”
五姑娘是个实打实的狐媚子，若非托身成小姐，指不定多下贱。
“老夫人常年静养，若非有事找我过去说话，我是从不会主动打扰的。至于你们的事情，我并不清楚，也不想清楚。我这里无需你再服侍，可以离开了。”
李初宁起身朝画案走去，不再理会睁目结舌的予欢。
庄迎雪和庄迎霏之间的事情，她是绝不会涉足的。
李初宁一句话堵了所有的说辞，予欢一张脸涨得通红，终究无法再说出什么，气鼓鼓地抱起桌上的盒子，转身出了屋子。
她是近身服侍姑娘的丫鬟，相当于半个小姐，李初宁算什么，凭什么命令她！
迎面进来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，予欢瞪了对方一眼，气哼哼地走了。
小丫头莫名其妙，没有理会予欢，步入屋中传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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